揭弊如何影響科技業黑人女性的職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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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與 The 19th 共同發表,The 19th 是一家報導性別、政治和政策的非營利新聞編輯室。在此 訂閱 The 19th 的電子報。

\ 2021 年 1 月 5 日晚上,Anika Collier Navaroli 睡得很不好。她對隔天華盛頓特區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不安。

\ 當時,Navaroli 是 Twitter 的資深政策官員,也是該平台現已不存在的安全政策團隊中任職最久的員工。數週以來,她和她的團隊審查並記錄了大量令人不安的貼文,其中包含暗號式的武裝號召,有些呼籲「內戰第二部」和「新美國革命」。

\ Navaroli 審查的貼文,源自時任總統 Donald Trump 在 12 月的行動號召,他在推特上宣稱 2020 年總統大選被操縱對付他;他邀請支持者於 1 月 6 日前往國會大廈進行大規模抗議——「一定要到場,會很瘋狂!」他寫道。這則貼文在 Twitter 上爆紅:用戶聲稱要「上膛待命」參加抗議;其他人則要求絞死 Trump 認定的敵人。

\ 身為律師的 Navaroli 曾多次向平台領導層報告這一趨勢,警告這種危險的號召與回應可能引發實際的線下暴力。她後來在國會作證時表示,她知道「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即將發生」。

\ 「我坐在那裡發出所有這些警告,」她上個月告訴 The Markup。「我清楚意識到,在許多方面我已經是一名吹哨者了。」

\ 但儘管她向 Twitter 高層示警,並堅持採用禁止像那些承諾暴力 1 月 6 日貼文的規則,公司卻忽視了她。因此,總統的推文和他支持者的推文不僅保留下來,還大量增加。

\ 「我對於自己無法執行工作感到目瞪口呆,」Navaroli 後來在國會作證時說。

\ 1 月 6 日美國國會大廈遭受致命攻擊的兩天後,Twitter 以「進一步煽動暴力的風險」為由暫停了 Trump 的帳號。

\ Navaroli 隨後經歷了更多壓力重重的日子和無眠的夜晚。她繼續呼籲制定禁止暴力號召的規則,但 Twitter 仍未採用針對暗號式煽動的政策。而且平台領導層沒有召開任何會議討論其決策可能如何影響 1 月 6 日的事件,Navaroli 說。

\ Navaroli 於 2021 年 3 月離開 Twitter,試圖將事情拋諸腦後。她轉職到另一家大型科技公司,然後進入學術界。但在國會大廈的廳堂裡,立法者想聽她的證詞。2022 年夏天,在收到美國眾議院委員會傳票後,Navaroli 作為社群媒體公司在 1 月 6 日所扮演角色調查的一部分出席作證。

\ 但她原本並未打算公開她在 Twitter 的經歷。招致那種職業風險——加上網路攻擊的威脅——完全不具吸引力。

\ 「我知道這有多危險,」她說。「我是一名在網路上工作的黑人酷兒女性。所以我知道我會讓自己承受什麼樣的騷擾和虐待。」

\ 委員會允許她和其他一些 Twitter 員工匿名作證,並給 Navaroli 取了化名「J. Smith」。委員會對她的訪談音訊摘錄後來公開時,使用了數位變聲來掩蓋她的身份。

\ 一家知名新聞機構很快錯誤地報導 J. Smith 是男性。對 Navaroli 來說,這是一個編輯選擇,反映了對科技產業不舒服但熟悉的假設。(這個錯誤從未被更正。)

\ 「美聯社認為我是男性,」她說。「我不是男性,我不是異性戀者,我不是白人。……我認為長久以來,我們一直把那個形象,把那種人塑造成有權勢的科技工作者和有權勢的科技吹哨者。」

\ 如同 Navaroli 最終在 2022 年 9 月第二次國會作證中所做的,公開 Twitter 圍繞 1 月 6 日的內部決策過程,對吹哨者來說代價沉重。揭露強大企業、組織和機構的秘密,可能威脅吹哨者的自由、聲譽和職業生涯。來自雇主或其他被指控不當行為者的訴訟也很可能發生,而且代價高昂。

\ 「從一開始,當你被貼上真相揭露者的標籤時,人們就會非常投入地把你塑造成說謊者,」Navaroli 說。正如她所預料的,公開後引來如消防水龍頭般的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訊息,公開和私下發送給她,包括生動的死亡和強暴威脅。她經常收到絞索的圖片和承諾傷害她和她家人的訊息。

\ 基於這些原因,公開的吹哨者代表「顯著的少數」,The Signals Network 吹哨者保護計畫的法律總監 Jennifer Gibson 說,該組織是由記者和律師經營的非營利組織。

\ 即使只在內部報告問題,吹哨者也可能在工作中面臨報復,包括威脅、降職和解僱、對日常職責的審查增加、負面績效評估、言語騷擾、恐嚇、排斥和孤立,以及煤氣燈操縱。說真話的精神和情感負擔可能使關係和家庭緊張。

\ 然而,像 Navaroli 這樣在工作中報告不當行為的黑人女性——她現在是哥倫比亞大學 Tow 數位新聞中心的資深研究員——不僅危及自己的職業生涯,在報告不當行為時往往還會遭受更強烈的反彈,與吹哨者合作的律師說。

\ 「我們有懲罰信使的傾向,」Gibson 說。「當信使看起來不像我們時,情況會更糟。」

「反正人們不會聽黑人女性的話」

根據 Gibson 的經驗,女性員工和有色人種員工比男性或白人員工更不可能發出警示。「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以女性為例,她們在財務上較無法承擔風險,」她說。「她們可能要照顧孩子,可能要照顧家人,她們可能無法像單身男性那樣在更持續的基礎上承擔吹哨固有的風險。」

\ 黑人女性在科技產業中僅佔員工的一小部分,也可能面臨比其他人更重大的就業障礙,例如工作中的歧視。

\ 「特別是當你談到黑人女性吹哨者時,最大的問題是,首先,反正人們不會聽黑人女性的話,對吧?」國家吹哨者中心執行董事兼東北大學法學院兼任教授 Siri Nelson 說。「在考慮吹哨時,應對那個現實是需要思考的重要問題。」

\ 專家表示,公開指控工作中不當行為的黑人女性也面臨獨特的社會反彈。公眾審查可能轉而聚焦於個人及其動機,「而不利於處理問題本身,」Gibson 說。

\ 其他在科技界公開公司問題的黑人女性也經歷了類似的虐待。

\ 「身為黑人女性,情況非常不同,」研究員兼前 Google 員工 Timnit Gebru 在 2021 年告訴《衛報》。Gebru 在 2020 年因拒絕撤回她共同撰寫的研究而被公司解僱,該研究詳述了驅動 Google 搜尋引擎的語言模型的一些風險。隨之而來的是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騷擾的攻擊。「你要應對一種特定的惡意攻擊。」

\ 在報告職場問題後,黑人女性甚至在工作中遭受身體傷害。

\ 2003 年初,當她還是陸軍工兵部隊的高級文職員工時,Bunny Greenhouse 反對授予 Halliburton 子公司的 70 億美元無競標合約,該公司曾由時任副總統 Dick Cheney 擔任執行長。在提出對合約合法性的疑慮後,這位長期公務員被降職。Greenhouse 也失去了安全許可。在對該機構提起吹哨者訴訟後,有人在她的工作區附近設置了絆索。Greenhouse 被絆倒,傷勢嚴重到需要進行膝關節置換手術。她在 2011 年與國防部和陸軍工兵部隊以 970,000 美元達成和解。

\ 這種待遇與其他吹哨者(包括其他女性)的經歷形成對比。

\ 曾在 Meta 工作並後來揭露該平台明知故犯地使用演算法助長極端主義觀點的 Frances Haugen——甚至被邀請參加總統 Joe Biden 的國情咨文演說之一。Biden 在 2022 年的演說中感謝 Haugen 的「勇氣」。《Vogue》也撰寫了 Haugen 的人物專訪,讚揚她的「鎮定和清晰」。

\ 自揭露以來,Haugen 和其他白人女性吹哨者——如曾在 Google 工作的 Chelsey Glasson,以及前 Uber 員工 Susan Fowler——都獲得了出書合約。

吹哨前請先閱讀此文

吹哨者律師強烈鼓勵考慮報告工作中不當行為的人制定計畫。這可以包括聯繫吹哨者保護組織尋求指導,以及在做出任何揭露之前確保新工作。

\ 「聽起來很簡單,但坐下來弄清楚你想說什麼以及你想達成什麼目標是相當重要的,」Gibson 說。

\ 「然後,在做任何事之前,去尋找支持系統,去尋找網絡,」她補充說。尋求建議,無論是透過 The Signals Network 這樣的組織,還是朋友或律師。了解你的風險是什麼,因為減輕風險的最佳方法就是了解它們。」

\ The Signals Network 為吹哨者提供法律和心理社會協助,以及數位和人身安全方面的援助。其他組織,如國家吹哨者中心,倡導為吹哨者制定更強有力的法律,並教育考慮吹哨的人有關保護他們的法律和實踐。

\ 國家吹哨者中心的 Nelson 提出一個建議:考慮匿名報告途徑,這可能比透過內部或公開管道更安全。「有時人們對他們所看到的事情非常不滿,他們採取行動的方式實際上可能導致他們遭受傷害,」她說。

\ 「當你可以在不透露身份的情況下報告時,這是最安全的做法,」她補充說。

\ 自 Navaroli 以 J. Smith 的身份冒險透露身份並就 2020 年總統大選後她警告 Twitter 平台上暗號式暴力號召時發生的事情作證以來,已經過了將近兩年。如今,Twitter 更名為 X,用戶可以針對她在 2020 年底首次標記的同類煽動內容進行檢舉。

\ 「這不幸地就是科技、Twitter、黑人女性的歷史,對吧?」Navaroli 說。「我們的貢獻、我們的大腦、我們的身體,在做這件事和創造安全的工作重擔下衰退,而我們從未獲得榮譽、認可或利益。」

\ 雖然她確信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但她仍然承受著相當大的代價——包括經濟代價。

\ 「我過去過得很好,」她說。「而我放棄了所有這一切。我放棄了所有這一切,現在的收入只是過去的一小部分。這是我每天都必須面對的決定。吹哨並不意味著帳單就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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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人員

• Ese Olumhense,調查記者

視覺指導

• Gabriel Hongsdusit

插圖

• Beck Deresse

互動

• Maria Puertas

文字編輯

• Emerson Malone

編輯

• Ko Bragg
• Sisi 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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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由 Jakob Braun 拍攝,來自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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